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娘的身体恢复得挺快,可牵着走几步了。可人却愈发像孩童,一刻也离不开人,动不动闹些小脾气。
今早五点多,天光未亮,我已睡意全无,见娘尚在熟睡,便悄悄起身。在书房看了一会书,待窗外已泛起鱼肚白,趁她未醒,我急忙下楼晨练。
秋日的千亩湖走廊,色彩斑斓——金叶纷飞,栾树挂起橙红的灯笼。我却无暇留恋这份美好,匆匆忙忙绕千亩湖转了一圈,又匆匆回家。
自从服侍娘起,我的生活变得见缝插针。
回到家,娘果然醒了,一双混沌的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,似想非想。我走近娘,轻唤:“妈,醒啦?”她瞥我一眼,脸拉得老长,老长。那架势又生气了。于是怯怯地问:“起来不?帮你洗脸,换个尿不湿?”她吼一句:“不起来,不换,就这么睡”。接着,吃力地扭动身子,把脸侧向里边,闭上眼,再也不搭理我。
看着如此不讲理的娘,一股莫名的情绪从心里升起,想起自己这几年照顾娘,不敢出远门,没睡过一个安稳觉,渐渐和朋友都疏远了,不免感觉特别委屈,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“到底起不起来?”“不起来。”态度如此的坚决。于是我冲进了书房。好吧,懒得理你,让你睡个够。自己端起一本书,可是我一个字也没有看进,关于娘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地重叠,交织。
苍老的老屋里,娘背着瘫痪的爷爷,跨过剥蚀了的门坎奔向厕所的背影,在垣古不变的阳光下,格外清晰,刚毅。那堆堆稻草燃起的火焰烘干了爷爷的衣服,也把爷爷的心温暖了。
老家鸡叫二遍,娘披衣起床,推磨灌豆,烧火煮饭,请帮工,建了一栋新屋,为叔叔娶上了媳妇。
犹记得,八八年,岳阳发大水,渔场唯一一条通往梅溪桥的路被大水淹没。那年哥结婚,娘一双凉鞋,淌着齐膝的水,一点点,一点点,燕子衔泥般从梅溪桥买回所有物质。那时,父亲已瘫痪在床,家里经济窘迫,叔叔答应借给娘一千元钱,临了,爽约了。我不知道娘是怎样渡过那个凄凉的夜晚。
曾记得小侄子岀生不久,弟媳神不知鬼不觉走了。从此娘的煤炉子上常期煨着罐子饭,把小侄子养得白白胖胖。
后来,娘的老屋拆了。娘却连自己的窝也给了子女,自己如一片发黄的落叶,无所处去。
娘的点点滴滴如电影般在脑海里呈现,一种内疚,一种心痛涌上心头。
我悄悄走近娘,娘那双混浊的眼睛仍盯着天花板,那褶皱的脸庞挤满了伤心和绝望。我柔柔地说:“妈,起来,想吃啥?我做给你吃。”娘转过头,望着我,那眼神写满了一个老人无助和祈求,我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。
慢慢地扶起娘,安顿好娘,我说:“妈,让我每天早晨岀去锻炼一下,我身体好,就能好好照顾你。”然后,摸了摸娘的头。娘点了点头,咧了咧嘴,一个老小孩。
是的,我好,娘才好。
老话说:“屋檐水不差移,点点滴在现窝里”。可为什么到娘这里不灵验了呢?娘累了一辈子,付出了一辈子,到老了却落了一个“斗米养仇人”的下场。都是善于惹的祸?也许是,也许不是?可能善良还是要有底线,要用对人?
想着,想着,不免又心疼娘来,娘这辈子不值。我只想对娘说:“娘,狼气点,没有什么可怕的,人服恶的。就算今后到了那边,也要恶点,阎王都怕恶鬼呢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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