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一生向阳 于 2023-11-7 12:41 编辑
三年前驱车回家,在临近村子时,才发现忘了备些糕点,碰巧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小卖铺。临近的时候,在铺子门口有一位老爷子,坐在椅子里,翘着二郎腿,一身老旧的中山装早已褪色。银发稀疏,眉毛却是浓密如雪,一副老花镜斜耷在鼻子上,正全神贯注的看着褐黄的报纸。
我下车上前问道:“老爷子,您这有糕点卖吗?”老爷子扶正了眼镜,盯着我看了良久迟疑道:“你是...村东头夏家的大小子吧?”在我还疑惑的功夫,他就已经围着我转了一圈,上下打量着我,还顺带拍了拍车子。喜笑颜开的夸赞道:“嗯!不错,不错!”,见我还在搜罗着记忆。他接着说:“我!徐振邦!你的小学老师。”末了还补了句“小时候你小子可没少挨我的戒尺!”在他那洋洋自得的表情里,一个二十五年前的中年人身影跟眼前这位老人重合了。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,那个在我儿时梦里凶神恶煞的人,如今是这般慈眉善目。更没有想到的是,他居然还记得我。
我有些紧张略带激动的握住了他的手“徐老师!您好!我记得您!”他舒了一口气,便拉着我坐下唠起了家常,直至日落西山,才讪讪的督促我早些回家去看望父母。
当时,起身道了别,车子渐行渐远,后视镜中他还站在原地挥着手,那单薄的身影在这金秋中,如同山巅上孤零零的古松。我鼻子酸楚的厉害,胸口也堵的很,到了村头我停下了车,点燃一支烟,深深的吸上了几口。
一时间想了很多,他干了一辈子教师,一直未娶。我们村的小学,起初就是他跟当初的几位老师,一砖一瓦搭建起来的,冬天遮不住风,雨大挡不住雨。儿时的老师揍学生那是没有后顾之忧的。因为父母对老师最多的请求就是,娃犯错了,往狠的打,那叫严师出高徒,是负责任的唯一体现。老师也是起早贪黑一视同仁。
他平时都是一个人吃住在学校里,那就是他的家,是他一辈子的心血。自从农村集体化,临近的七八个村子搬到了另一个地方,创办了新的小学。老的小学也就荒废了,在临近小学旧址边上,退休后他在路边办了一个小卖铺。翻着旧报纸,守着那块有他一生耕耘的旧校址,也许心里才会有个着落吧。
此时,我倚着车子,呆看着那和旧校址一样破败的小卖铺,心里五味陈杂。我们都说岁月不饶人,可我却不想饶过岁月!一阵恍惚中,那在煤油灯下批改作业的窗影,在记忆里越发的鲜活。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