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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发现春光是一壶老酒,连空气里都酿着酒香。 昨晚,几个搭子一凑,决定去江南看油菜花。殊不知与春分撞了一个满怀,真是择日不如撞日。 清晨,日头从高楼夹缝里怯生生地露岀了脸。 车缓缓地行驶在路上,玻璃窗漏进碎金似的阳光,格外温暖。车内,除了司机的专注,就是我们的欢笑声了。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,外加上一枚暖男呢?更是热闹翻天,那笑声,那叽叽喳喳的闹趣,险些把天窗盖给揪了。 去江南看油菜花,我们定是要去游览聂市古镇的。 聂市古镇,静静地蜷在一河湾里,像被时光遗忘的旧荷包。 古镇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东汉建安十三年(公元208年),当时吴主孙权在长江之滨的太平湖检阅黄盖麾下的水军,途中在湖边接驾,因此将太平湖赐名为黄盖湖,接驾之地称为“接驾市”,后演变为“聂家市”。聂市古镇始建于北宋庆历年间,因张尚阳招为驸马所建。盛于清初至咸丰、同治年间,随着“万里茶道”的兴起,聂市成为该茶道上的重要节点。 走进德源茶庄,雕花窗棂半耷拉着。喜鹊,梅花纹样已褪色,略显斑驳,书写着岁月的沧桑。阳光下,一位老太太端着一杯袅袅飘香的茗茶,回忆着曾经的故事:那时,德源茶庄的茶叶经由茶马古道销到新疆,俄罗斯,外蒙等地,也引来了晋商在这里办厂,制业。古镇繁华,热闹。随着历史的变迁,如今茶庄改作陈列馆。我们一路看见,老算盘和压茶石默默蹲在角落,仿佛诉说着曾经的繁华。侧耳细听,天井的上空似有驼铃响过戈壁滩的“叮叮当当”声。 脚下,麻石路早已被千年鞋底磨得坑坑洼洼,踩上去平平仄仄。阳光映在斑驳的门窗上,把我们的身影拉得好长,好长。这时分,古镇一片宁静,唯有“哒哒”的脚步声…… 作别千年的古镇,我们将奔赴江南那场灿烂的花事。 “江南好,风景旧曾谙”不知道白居易诗里的江南在哪?但我觉得这个江南的美,毫不逊色诗中的美。 都说“因为一个人而爱上一座城。”闺蜜因一个男子而爱上江南,也爱上江南的油菜花。记得一年正是油菜花盛开的季节,我,萍,满,随她来到了江南一一她的婆家。我们疯了一样在油菜花里玩耍,嘻闹。油菜花瓣羞涩得纷纷飘落,撒了我们一身。看着彼此沾满花的模样,忍不住开怀大笑。那时我们多年青,多快乐。没多久,那男子走了,生命定格在最美好,最旺盛的年岁里。如今,闺蜜仍然常来,静静地守着那抔黄土地,讲述着一个又一个思念的故事。 思绪还在飘荡,金黄的色块渐次晕染开来,恍惚间分不清是春光在流动,还是我们在金色的河流中溯游。 走进花田深处,和油菜花来了个深深的拥抱。成年人所有的矜持,所有的烦恼,所有的忙碌都被这花海,这花香浸染得无影无踪。置身在这无垠的天地,才发现自己如此此,如此的渺小,小得如一粒尘埃;快乐却可如此,如此放大,大到笑声可震荡四周。儿时那欢快的曲子一下子迸了出来,我们仿佛又回到放学路上偷折油菜茎的年岁。丫丫手拿一条彩色纱巾,在花丛中翩翩起舞,引来蝴蝶,蜜蜂共鸣。风过处,细碎的花瓣雨落在发间,连衣襟也沾满了花香。我们端起手机,“咔嚓咔嚓”把这些美好一一定格。 夕阳西下,余晖洒满了花海,如梦似幻,我们踏上了归程。 我极爱油菜花。爱它那淡雅宜人的香味,更爱它在漫长的寒冬默默积蓄力量,只为春天迸发成惊天动地的绚烂。这何尝不是对光阴最温柔的抗争?就像这沉寂百年的聂市古镇。 我又想起我的闺蜜,男子走后,她拾起悲伤,挤身商海。一个弱小的身影,一辆破旧的三轮车,穿梭在岳阳的大街小巷,年复一年,终究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路,她的人生如江南的油菜花绚烂多姿。 夜色慢慢笼罩来了,天街次第明亮。突然间我想起了失去与得到,寂静与绽放,这何尝不是生命的轮回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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