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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难描述那种感觉。
有些事情的发生不得不让人怀疑上帝的居心险恶。但有些事情又不得不让人觉得,这也许就是上帝的苦心安排。
学校一楼的蚊子非常猖狂。高考第一天中午我临走前喷了些许杀虫剂。然后晚上回宿时我的上铺说厕所里有股刺鼻的味道。
我说那是杀虫剂。当天没有什么事。然而当天晚上蚊子依旧猖獗。蚊子只是咬人则是好的,主要在振翅声响太大,令人不能入睡,心生厌烦,则更睡不着。次日中午我又欲喷,他一向是起身比较慢的,于是我便催他。他却不同意。
他说:“我闻到那个味道恶心,到考场上怎么考试?” 于是我说这都是为了晚上没有蚊子。
他便很赌气地接了一句:“都是为了我好是吧?那谢谢你!” 我听罢愤愤的异常,于是索性对着窗户狠狠喷起了杀虫剂,那样子是要赶他走。
气冲冲地去考数学的路上遇见了两个同学。于是我向他们怒骂他:“宿舍有混蛋!”
“怎么?”
忘了当时说了些什么,总是抱怨了一通,骂的挺狠。他其实一年来总令我烦躁。宿舍的独立卫浴每天晚上会被他霸占到熄灯,甚至熄灯以后。另有许多事他也是十分自利,不肯吃半点亏。在宿舍这人十分喜欢讲他对性那点东西的“见闻”,虽然宿舍其他人倒是乐此不疲,我在床上听了只是皱眉头,却也并不说什么。另外,他懒散,高三一年都是松松散散三心二意,这虽未损害我什么利益,却也让我十分看不惯他,对自己都不负责,对别人能有怎样的责任心?
没泄下的火被带到英语考场上去了。
当天晚上复习时我脑子却很乱遭。偶尔回想起这件事令我心烦意乱。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开心?虽不信什么阴阳八卦,但带着一副乱糟糟的心,如何考好?
心情烦躁的异常,我开始乱翻桌上的物件。忽的摸出一张草稿纸开始打草稿时,隐隐约约发现那纸上有字。 于是我打开来看。
“岩桑……”
我惊呆了,那居然是他写给我的道歉信。
信中他把一切都说的很明白。他首先说,你我的立场是一样的,我们都是为了考试。我是为了能睡好,考场上好好发挥,而他是因为闻到那个味道头晕,害怕考试状态不好,心是一样的。他又说,一年大家都和和气气的过来了,何必在最后闹翻了,导致大家不欢而散,甚至一辈子留下心病?他还说,他对我抱歉,是他起床的时候脑袋不清醒,说那样的话,希望我能原谅他……
我震惊以至于无话可说。我只好默默地小心地将那封信折起。我在它的背面写上“谢谢你”三个字,然后换上一张新的草稿纸。然后心无旁骛地写下去。
谁知道这时候班主任推门进来。我才知道他下午因为跑步跑猛了,突然气胸,被拉到医院去了……
所以这该如何理解呢?在你最烦躁最无绪的时候突然有这样一颗定心丸落到你手心?在你走投无路山穷水尽的时候突然发觉柳暗花明?至今我不能找到合适的话语去描述那晚心境的跳跃。于一个高考中的考生而言,这简直是神迹。沉寂已久的心魂,竟在短短时间内,如此剧烈的颤抖过。
但是对于他我该说什么?这是报应吗?他平时就是那样,下课前便蓄势,一下课便冲出去猛跑。之前甚至就有类似的胸痛,不过他从未在意。是他应得的吗?因为他平时的懒惰和自私,不注重他人感受,不在乎自己前途,所以上帝惩罚了他吗?那又何以解释他写给我的那封信呢?那他的福报又在哪里呢?那他可惜吗?可是真的又是这样吗?那上帝让我看到这里又是为何呢?
我又能做些什么呢?然而在那一晚,我所做的便是享受了我的福祉。我感谢并同情着他,然后心无旁骛地备考复习。我晚上睡的很好。并无蚊虫侵扰。我第二天感觉良好。然后顺利地完成了整次考试。
上帝在我人生最重要的考试的前一晚,布施给我一道终极难题,而要让我去揭开它的谜底。恐怕这意义已然高于考试本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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