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念我的母亲
山东 小楼夜听
我母亲因脑血栓多年，于农历2002年正月十七，元宵节刚过，就撒手狠心地去了远方。
那一年的春天，我在小院里栽下了一棵银杏树……
我的母亲虽不是大家闺秀，但当时也算出生于殷实之家，在家庭的熏陶下多少识得了几个字。
在我记忆中，我的母亲对生活给予她的磨难很能隐忍。即使受再大的委屈也从不言说。不管父亲冲着母亲发多大的脾气，我的母亲唯有默默地自己一个人承受着。母亲的隐忍更表现在对爷爷的一片孝心。
我的爷爷早年间给生产队上看菜园子，有一天晚上，下大雨，我爷爷正躺在菜园子里的小屋里，忽然，小土屋轰然倒下了，我爷爷被砸在里面。等人们把爷爷扒出来的时候，爷爷已经不省人事。
“命是保住了，可能今生再也站不起来了。”公社医院的医生摇着头。
回到家，爷爷躺在床上就再也没能站起来，这一躺就是六年，不能自理。那时父亲在生产队上当会计，事情多，又加上父亲是个很认真的人，整天总是忙于队上的事情，照顾爷爷，就由我的母亲一人承担了。爷爷躺在床上时间长了，就会发些莫名的火。有时母亲忙着，没有听到爷爷喊，爷爷就在床上大喊大叫：“我不活了，没人管我了啊。你们就盼着我早死啊！”母亲听到爷爷的大声喊叫，就赶紧跑过来。陪着笑说：“爹，都是我不好，你别生气了，有什么火冲着我发。”母亲边说着，边帮着爷爷翻翻身子、给爷爷挠挠痒痒……母亲伺候爷爷尽心尽力，整整六年，毫无怨言。有时候被爷爷骂的实在觉得委屈了，就自己一人跑到院子里偷偷抹眼泪，却从未埋怨过一句。
村南有个小水湾，里面长满了芦苇。这天我背着草筐去拔草。来到湾边，放下草筐，拿着镰刀就进了芦苇丛。双手扒拉开芦苇，低着头，正往里走着，忽然发现干涸的水洼里，有一条活蹦乱跳的鱼。当时自己是欣喜若狂，赶紧就把那条鱼抓在手里，竟然有一斤左右大，使劲地攥着，生怕这条鱼跑了。爬上来后，也顾不得割草了，背起草筐，飞也似的跑回到家。
进了大门就喊：“娘，娘，我抓住一条鱼！”母亲正在家做着饭，看到我手中的鱼，很是高兴，连忙问：“在哪逮的啊？”我就一五一十地说了。母亲赶紧把那条鱼整好了，锅里放上了几滴油，（那时别说吃油了，就是吃的也很难），把鱼放进锅里煎，阵阵鱼香的气味直往我鼻子里钻。
很快香喷喷的鱼做好了，母亲高兴地端着热气腾腾的鱼，走到爷爷的床前，“爹，好长时间没让你吃到油腥了，你赶紧吃鱼吧！”母亲边说着便把鱼放到爷爷的跟前，母亲帮着爷爷吃力地做起来，让爷爷先吃 。
那时爷爷躺在床上已经有几年了，母亲一直悉心地这么照料着爷爷。
看到鱼，爷爷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。爷爷吃的有滋有味，我站在床边，看着爷爷吃着那条香喷喷的鱼，使劲地咬着自己的小手指头，馋得口水都流了出来。
爷爷吃饱了，鱼还剩下鱼头和一点鱼汤。母亲就端到小饭桌上，对我说：“吃吧。”
我迫不及待地、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，母亲见我那个吃鱼的样子，心疼地说：“慢着，别卡着鱼刺”。
我那时小，光顾了自己贪婪地吃着，吃饱了，鱼也没了，一抹嘴跑出去玩了。
现在想起来，怎么就不知道送到母亲的嘴里一块呢？
每天的早晨，天刚蒙蒙亮，母亲就会早早地起来，里里外外地忙碌起来，不一会我家房屋的烟筒上已经冒出了浓浓的黑烟。
母亲挑着两只水桶，来到村中间的那口老井旁，把绳子慢慢地放到井底，然后摇晃了几下，水桶慢慢地横了过来，井底的水一点一点地进入了水桶，慢慢的水桶沉了下去，母亲两手来回的倒换着，很快就提了上来。
母亲费力地挑着两个盛满水的桶，走在大街上，偶尔会遇到一两个早起的村人，打着招呼。
“瞧人家这儿媳妇，多勤快，多孝顺啊！”母亲的背后传来村人的议论声。
来到家，母亲把水倒进了水缸。那时的水缸很大，大约盛20桶水，母亲往往要跑十个来回才能把水缸挑满。这个时候我们哥几个都还沉浸在梦乡中。“快起来！吃饭了！”母亲挨个地叫着……等到我哥几个大了，挑水的的事情就由我们来做了，母亲这才能歇歇气了。
因为多年的劳累，我的母亲疾病缠身。母亲有次去村里小卖铺买东西，回家的时候，双腿像灌了铅似的，迈不动腿了，身子有些摇晃，扶着墙根，艰难地往家走，没走到家门口，就瘫在墙根底下，被众人抬上小拉车，火急火燎地赶往乡医院。母亲进了检查室，拍片、透视……我哥几个焦急地等在门外；医生一阵忙活之后，结果出来了：脑血栓。那时，脑血栓这个病，我们还第一次听到。当时乡里医疗条件有限，赶紧转院到县人民医院，在县医院治疗了将近半个月，终于治好了。不过还是留下了后遗症，每年都需要输液。后来不小心自己又摔了几次，最后一次，摔得重，在医院治疗了10多天后，出院回到了家。这次回来，母亲就躺在了床上，倍受病痛的折磨，一直到去世。
母亲临走的那天，我们哥几个还有小妹都守在跟前。母亲已不能说话，有时只能翕动一两下嘴唇，发不出声音来了。我们把耳朵贴在母亲的嘴上，可是什么也听不到了，只见母亲的眼里不停地流着泪滴……
转眼母亲离开我们已十七年了。十七年来，我经常在梦里遇到母亲，母亲还是那慈祥的模样；十七年过去了，当年栽的那棵银杏树也已经葱葱郁郁，我的思念也与日增长。
母亲，你在天堂可好？……
【作者简介】
小楼夜听，山东平原人，小学教师。好读书，往往走马观花，不求甚解；兴趣多，常常浅尝辄止，得陇望蜀。终一无所成，近两年喜欢文字，在空间广结文友，打油逗乐，乐人娱己。 愿在有生之年结识更多的文字朋友，文学路上一路同行。创办《小楼夜听》平台，携一批志趣爱好共同的人乐此不疲。
【文章链接】：
窥视卡
雷达卡
发表于 2024-2-26 19:20:52
提升卡
置顶卡
沉默卡
喧嚣卡
变色卡
千斤顶
照妖镜
发表于 2024-2-26 20:12:06
发表于 2024-2-26 20:32:19
发表于 2024-2-27 09:48:07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