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晚梦见“五子”了。很奇怪，我咋会梦见她呢？她已走了快三十年了。
五子是我儿时的玩伴。梦中的她还是儿时的样子，个子高高挑挑，一对漆黑发亮的四角大辫永远高高地翘在头顶上，一甩一甩。
儿时我们几个邻居一起上学，一起放学。面对我们，她就象一位高傲的公主，一位大姐大，我们只有仰视的份。
那个年代，家家户户子女多，条件都不好，但我印象中五子的条件极好。
她家五姊妹，她排行老五，所以小名叫“五子”。我弄不懂的是，她们家那个年代二个哥哥，一个姐姐全保送大学。大学毕业后，全安排好单位，算是有权有势。每每说起她的哥哥姐姐，五子满脸的骄傲，嘴角上扬，羡杀我们。
那时，每次上学都走她家门前过，自然等她的时候多。她总是一把椅子坐在地坪里，她妈站在她后面想方设法帮她梳漂亮头发。梳好后，就拿一张纸包起一块黄橙橙，油亮亮的糍粑，一边走边吃，我们那时顶多就是一碗油盐饭。望着她，馋死人。
放学回家时，她书包往肩上一挎，冲岀教室，跑到学校转角处的小卖部，拿五角钱买一包红生姜，对！就是那包成三角形状的一丝丝的红生姜。买了以后，又不好意思一个人吃，十分不情愿地分一点点给我们，那甜甜的，辣辣的，咸咸的味道催化着我们每天屁颠屁颠地跟着她跑，像小跟班一样。她呢，一边分给我们吃，也一边嘟嚷：“讨厌死了，自己一老冒钱买，你们总是吃我的。”
五子成绩不好，可在班里仍然是大姐大，众星捧月。一是个子高，又会唱歌，一下课有一堆女生听她唱歌。她最擅长模仿苏小明的歌，一首《大海啊，故乡》唱得像极了原唱。二呢，她是校蓝球队的，蓝球打得好。每次学校蓝球比赛，我们都去当她的拉拉队。特别是打完球后，一个手指顶着球旋转的动作倾倒我们。
因为会打蓝球，她保送高中，我在另一个学校读高中，我俩再不是同学，见面机会自然少了。高二那年，听说她骑单车摔了一跤，把头摔了，成了神经病。我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，咋会这样呢？
放假偶尔见到她，都是她娘牵着。目光呆滞，身体发胖得象馒头一样，话语也不多了，她母亲说全靠药物维持，药物一停就发病。
过了两年，她父母都走了，她被哥哥接走了，听说哥哥给她安排了工作。
有一次，她找到我单位。她穿一条白色连衣裙，眼睛有神。满面春风，一点不像有病的样子。从她那闪烁的眸子里我分明读到了她的幸福和快乐。
她告诉我，她恋爱了。对方是她哥哥介绍的，高大，帅气，还有一个非常好的单位，家庭背景也特别好。她说结婚请我和芳芳，并给照片我看了，我心里不免为她高兴。
没过多久，五子又来单位找我。这次见到她，却是满目疮痍，身体像发酵了一样，脸上带点浮肿，特别憔悴，一身邋遢。还冒等我缓过神来，她就叨叨说了起来。
她说，她恋爱不久和男友同居，并领了结婚证，并怀了孕，是一对双胞胎。可因一怀孕，她就要停药。一停药，就发了病，在家乱发疯。男朋友十分嫌弃她，把她一个人锁在家里，没得吃，饿得要死。直等她同意协议离婚，把一对孩子引掉，才捡了一条命。
这时，她已无家可归。住到哥哥嫂子家，各种的嫌弃，冷眼。只好自己用父母留给的一点钱租了一间房子，胡乱地渡日。
偶尔到我家玩玩，仍不大说话，多半我问问她现状。她说嫂子基本上不让她进门，姐姐远嫁也不牵挂她，爸妈死后自己无依无靠了。她说得最多的一句：“好羡慕你，你有一个可爱的孩子.”。我呢，和她聊着，聊着，不知不觉嘣出一句口头禅，“神经病咯！”每每一说出去，又后悔不已，咋总改不了呢？说完又想对她说声“对不起”，可一直不敢开口，成了一句永远也说不岀的话。
应该是两年后，她又结婚了。对方是二婚，有个女孩。男人长得比武大郎好不了几个。五子说，她极力想讨婆婆喜欢，到家里放肆做事，做饭，洗碗，洗衣，可婆婆就是不待见她，各种漫骂，嫌弃，她说日子好难过。
后来好久没有来我家，我自己要上班，带孩子，她来与不来，我真没有关注。只到别人告诉我，五子过铁路时被火车闯死了，肠子被牵出好远，好远……
听到这消息，我的泪水唰唰流了岀来。
我真不相信五子是意外身亡。
哪知道那小舅子的手机闹钟6点半个小时响一次，晕死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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